“傻愣着干嘛？算账了。”王阳看着她呆呆的样子，忍不住想笑。售货员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嘴里念叨着：“香皂三块，牙膏十块，洗发水……护手霜……两匹的确良……一共四十三块五毛。”王阳掏出五张大团结，递给售货员。售货员眉开眼笑地找了钱，还额外送了两块水果糖。揣着剩下的六块五毛钱，王阳想了想，掏出三块递给何静：“拿着。”“干嘛？”何静愣住了，下意识地想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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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和村的，祖上都是猎户。”
　　王阳接过钱，仔细地数了数，确认无误后揣进兜里。
　　“猎户？好身手啊！”老陈赞赏地拍了拍王阳的肩膀，“以后要是还有好东西，尽管来找我，我老陈别的没有，就钱多！”
　　他指了指街角一处低矮的平房，“看到哪儿没？矿石收购站旁边，那就是我的铺子，以后来找我就去那儿。”
　　“我叫老陈，你直接报我名字就行。”
　　老陈顿了顿，又凑近王阳，压低声音说道：“兄弟，莫西沙矿口那边狼多，敢去不？”
　　王阳心头一动。
　　莫西沙矿口？
　　前世的记忆翻涌而来——那里正是八十年代末才被勘探出来的玉石矿脉！
　　何静突然拉住他的衣角，指尖发白，嘴唇颤抖着吐出两个字：“危险……”
　　王阳怔了怔。
　　看着何静眼中晃动的水光，竟让他想起金三角雨林里受伤的幼鹿，脆弱而无助。
　　“下次吧，陈老板，下次再来找您。”
　　王阳对老陈笑了笑，然后拿起剩下的袋子，转身朝供销社走去。
　　何静以为他要回家，心里松了口气。
　　没想到王阳却是要去买东西。
　　“家里那么破烂，不得买点东西收拾收拾？”
　　王阳看着停下脚步的何静，笑着说。
　　何静愣了一下，赶紧上前跟住王阳脚步。
　　八十年代的供销社，商品种类虽然不多，但对于长期生活在物资匮乏的农村人来说，依然充满了吸引力。
　　花花绿绿的包装纸，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糖果，还有摆在柜台里，需要凭票购买的“三大件”——手表、自行车、缝纫机。
　　王阳直奔柜台，指着架子上的香皂问道：“同志，这个多少钱？”
　　“这是‘蝴蝶牌’香皂，一块五毛，要票。”售货员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妇女，“要买的话得拿工业券。”
　　“有没有不用票的？”王阳笑着问。
　　售货员推了推眼镜，压低声音道：“有倒是有，‘红旗牌’的，三块钱一块，进价就贵。”
　　“给我来两块。”
　　何静在旁边听得直皱眉，这价钱都快赶上半天工钱了。可王阳却毫不在意，又指着架子上的牙膏问：“飞马牌牙膏呢？”
　　“也得票。不过我这儿有‘珠江’牙膏，进口的，不用票，五块钱一支。”
　　“来两支。”
　　何静忍不住扯了扯王阳的衣角，小声道：“用普通牙膏就行了...”
　　王阳转头对她笑了笑：“咱不差这点钱。”
　　一旁的售货员眼睛都亮了，这年头能这么大手笔的可不多见。
　　她热情地介绍起来：“同志，我们这还有‘金鸡’牌洗发水，‘白玉兰’护手霜，都是进口的好货...”
　　王阳也不还价，每样都要了两份。
　　何静看着王阳大手大脚的样子，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这人还是老样子，只要有钱就想着往外撒。
　　不过比起以前酗酒赌博的德性，现在这样倒也算是进步了。
　　她偷偷看了眼王阳的侧脸，心想大不了以后没钱了，自己养他就是。
　　“对了，”王阳突然想起什么，“能给我扯两匹布吗？”
　　售货员的眼睛顿时亮了。
　　两匹布，这可是大生意！
　　她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同志，您要什么布？我们这儿有的确良、棉布、的确良……”
　　王阳打断她：“就要的确良，一匹红的，一匹蓝的。”
　　八十年代，的确良可是最时髦的布料，做成衣服穿在身上，那叫一个“板正”。
　　虽然容易起静电，粘毛，还不太透气，但是谁在乎呢？
　　漂亮就完事了！
　　售货员麻利地扯了两匹布，又热情地推荐了几个花色：“同志，您看看这几个花色，也挺好看的。”
　　王阳看了一眼，都是些大红大绿的夸张图案，看得他眼花缭乱。
　　他摆摆手：“不用了，就这两匹。”
　　何静看着王阳买的东西，心里一阵暖意。
　　这人每样都买两份，她又不是傻子，哪能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我、我不用……”
　　何静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
　　王阳瞥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上：“你看看你穿的这身，都快跟我家那块抹布有的一拼了。这布料再便宜，也比那些土布强。”
　　他说着，又指了指她脚上那双开了口的解放鞋：“你那鞋底都快跟地面‘亲嘴’了，再穿下去怕是要‘解放’你的脚趾头。”
　　何静脸一红，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脚。
　　其实王阳只是觉得何静可怜。
　　但何静不知道，她只是觉得王阳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只知道喝酒赌博的混人了。
　　“王阳要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何静心想，“就算他偶尔打我骂我，我也认了。”
　　以前他可是连个正眼都不带瞧她的，更别提给她买东西了。
　　“傻愣着干嘛？算账了。”王阳看着她呆呆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售货员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嘴里念叨着：“香皂三块，牙膏十块，洗发水……护手霜……两匹的确良……一共四十三块五毛。”
　　王阳掏出五张大团结，递给售货员。
　　售货员眉开眼笑地找了钱，还额外送了两块水果糖。
　　揣着剩下的六块五毛钱，王阳想了想，掏出三块递给何静：“拿着。”
　　“干嘛？”何静愣住了，下意识地想拒绝。
　　“以后家里柴米油盐你负责，拿着钱方便。”
　　王阳解释道。
　　何静心里更感动了。他这是…把她当家了啊！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钱，紧紧地攥在手里。
　　从供销社出来，王阳提着大包小包，何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生怕跟丢了。
　　供销社外，骄阳似火。
　　八十年代，小汽车比大熊猫还稀罕，主要的交通工具还是两条腿加一辆自行车，或者——牛车。
　　村里的牛车一天三趟，赶巧了能碰上，赶不巧就只能自个儿吭哧吭哧走回去。
　　王阳和何静运气不错，没等多久，一辆晃晃悠悠的牛车就出现在视野里。
　　“得嘞，走着！”
　　王阳招呼一声，一手拎着大包小包，一手牵着何静，颇有几分“衣锦还乡”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