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拳头堪堪悬停在沈涂川的鼻尖处，闻言收回手，起身朝她走来。沈涂川见他停住，赶紧一瘸一拐的跑了。司璟问：“用帮你把人抓回来报警吗？”沈词蓁犹豫着摇了摇头，“我会看着办的。”“好吧，那我送你回家?”“……我不想回去。”司璟看了看她肿起来的脸，“也对，你的脸得赶紧处理，我快到家了，你跟我一起回去吧？”“……啊？”“就是那次，我打到你头了，就当赔罪吧，以后就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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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床单被罩扔进洗衣机里清洗，沈涣黎就去了书房。
　　书架摆满了三面墙，黑楠木质感低调，那本夹了书签的书被合起来放在书桌上。
　　沈涣黎打开后就懂了郁呈这一个月消失的原因。
　　一种几乎绝种的翡翠打磨的料子，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书签表面摸起来却坑坑洼洼。
　　“……”
　　她翻了个面，看见刻上去的四个字。
　　天天开心。
　　这字倒是没那么丑。
　　压在心底的某些情绪莫名消散了。
　　“……”
　　万物蓬勃，明媚春光蓄藏起她耳尖柔软的红。
　　与此同时，风湾别墅大门。
　　郁呈定定靠在那里十多分钟了，心脏还在狼狈地跳动。
　　少年的爱意热烈不息，不靠近还好，一靠近便心思难掩，如洪水般汹涌肆虐。
　　过了许久，他缓过来。
　　耳根却仍然发烫，就这么走进明媚春光里tຊ。
　　*
　　四月中旬，章云姿和沈涂川离婚了。
　　章家也是名门望族，当初两人是联姻，因为沈涂川婚前有私生子，最终算下来，夫妻财产的一大半都归章云姿。
　　沈涂川遵循祖训搬出老宅，沈词蓁也知道了这件事，选择跟着妈妈，住在章家。沈涣黎没阻拦，让她去了。
　　而沈辞杨背负着私生子的名声，再加上他为人骄傲自负，手段阴毒，即便升职到副总，也有很多人不待见他。
　　这天下午，沈涣黎意外接到章云姿的电话。
　　“二婶。”
　　章云姿一哽，羞愧道：“涣黎，你……能不能帮我把蓁蓁带回来?她最近……我们……我不敢找章家人……”
　　沈涣黎沉默，因为知道章家长子掌权的情况，也就是章云姿的大哥。
　　而且她这个性子时而软弱，时而硬气，这次能和沈涂川顺利离婚，她都有些惊讶。
　　沈涣黎猜测她们应该是发生了争执。
　　“她在哪？”
　　“我……我也不知道，下午我跟她说让她以后离阿杨……”章云姿顿住，改口道：“让她少跟沈辞杨接触，吵了两句，她就跑出去了，电话也打不通。”
　　“……”
　　“但我下午听见她进门的时候讲电话，说要和同学出去玩儿。”
　　沈涣黎揉着太阳穴，道：“我知道了，会把她带回来。”
　　挂了电话，沈涣黎吩咐廿四去联系沈词蓁的班主任，又派人在章家附近几条街找了找。
　　过了一会儿，廿四进来，道：“……班主任说她们今天放假。”
　　“……”
　　沈涣黎头疼，看着电子屏上显示的“周五”，现在高三学生放假的时间怎么奇奇怪怪的，不知道快高考了吗？
　　廿四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地想，整个沈家老板管的最多的也就是小小姐了吧。
　　“找人的呢？”
　　话音刚落，廿四收到消息。
　　“……”
　　廿四瞥了一眼，陷入了沉思。
　　沈涣黎看她往外挪的脚步，冷声道：“说话。”
　　廿四只好说：“报告老板，小小姐……应该在司家。”
　　沈涣黎：“……”
　　一个小时前，沈词蓁从章家跑出来，十分焦躁，也忘了和同学约好的出去玩儿，不知不觉走到一栋老旧的住宅楼。
　　章云姿挣扎又痛苦的表情在她脑海反复播放。她见太阳快落山了，打算原路折回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沈词蓁的胳膊突然被抓住。
　　她惊叫着甩开，却看见满身狼狈的沈涂川。
　　“……爸?”
　　沈涂川死死抓住她胳膊，像是怕她跑了，“小蓁，你妈妈呢？她一个月给你多少零花钱？”
　　沈词蓁看他满眼血丝，衣服也又脏又皱，着急问道：“爸，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
　　胳膊上猝然一痛，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涂川骤然凶狠的眼神。
　　“问你有多少钱，听不懂吗？”
　　“赶紧给我!”
　　沈词蓁隐隐觉得不对，她挣扎着想跑，一个巴掌落在她脸上。
　　沈涂川打完之后又摸了摸她头发，声音温柔得让人毛骨悚然。
　　“小蓁，你和你妈都是吸血鬼，拿走我那么多钱，现在爸爸有困难了，不能帮帮爸爸吗？”
　　沈词蓁脸上火辣辣的疼，她眼角泛上生理性泪水，只觉得现在的爸爸很可怕。
　　她闭上眼睛，可这附近太偏僻了，谁又会来救她?
　　正当她绝望的时候，手腕上的桎梏突然松了，她睁开眼睛，沈涂川被打倒在地上，
　　她看见一束高挑的马尾，司璟回头问她，“你还好吗？”
　　沈词蓁迟钝地点点头。
　　“那就好。”司璟叫道：“林锋，可以了。”
　　林锋是负责接送司璟的保镖。
　　他拳头堪堪悬停在沈涂川的鼻尖处，闻言收回手，起身朝她走来。
　　沈涂川见他停住，赶紧一瘸一拐的跑了。
　　司璟问：“用帮你把人抓回来报警吗？”
　　沈词蓁犹豫着摇了摇头，“我会看着办的。”
　　“好吧，那我送你回家?”
　　“……我不想回去。”
　　司璟看了看她肿起来的脸，“也对，你的脸得赶紧处理，我快到家了，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啊？”
　　“就是那次，我打到你头了，就当赔罪吧，以后就扯平了。”
　　沈词蓁愣愣地点头，“……好。”
　　司璟高兴地挽上她手臂，把她带到巷口的车子后座。
　　林锋跟在后面，淡淡地想，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傻的吗？
　　沈词蓁就这么跟司璟回到了司家老宅，看着眼前恢宏的两尊大狮子石像，懵了。
　　……这不是她家的对家吗？
　　沈词蓁眼中闪过一抹深思，突然发现她同学跟她一样，是个在学校平平无奇在家里横着走的隐藏豪门子女……
　　不对，想起挂在年级榜最上面的照片，她摇摇头，司璟在学校一点也不平平无奇。
　　十分钟后，当她看着司璟直呼完妈妈的名字——郁希女士，从厨房出来的时候，一手端着可乐鸡翅一手提了两罐可乐，又推翻了刚才的第二个想法。
　　“唉……”
　　司璟在家才是横着走吧……
　　至少，她可不敢直呼爸爸妈妈的名字。
　　“……”
　　想起沈涂川，她伸手碰了碰肿起的半边脸，如此真实的疼痛让她陷入低落的情绪。
　　沈词蓁正走神，忘记跟司璟妈妈打招呼，就见那位有着和司璟一模一样、但更有韵味的璀璨绿眸，抱着纯白波斯猫，姿态极其优雅的郁阿姨推开门去了花园。走之前还留了两句话。
　　“和同学玩得愉快。”
　　“别忘了把盘子刷干净。”
　　“……知道了，郁小姐。”
　　郁小姐听着这个比刚才年轻多了的称呼，显然很高兴，哼着小调走了。
　　司璟放下手中的东西，又去端了两碗米饭和一盘炒青菜。
　　可谓十分低调节俭，看来她能在学校做个隐藏版大小姐简直太容易了。
　　沈词蓁回过神，想到自己在家吃饭的时候都是满满一桌菜。
　　“……”
　　司家老宅的佣人早已习惯了司家四个节奏不同的人，因此随时都会被通知准备饭菜和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但是关于饭菜——
　　他们只需要做好。
　　据说是因为夫人那位远在芬兰性格古怪的父亲，当初司先生去提亲的时候因为等着佣人上菜被他批评说懒惰。
　　尴尬坐在沙发上的司先生只好主动去厨房端菜，摆盘的时候又被老希尔夸赞了，原因是他摆得很有品味。吃完饭还是司先生刷的碗。
　　后来回到司家的时候就莫名其妙多了这条规矩——厨房的佣人只需要做菜，其它的事不用管。
　　司璟端了两碗饭放到桌子上，看着还站在门口的沈词蓁，下巴朝一旁的笑眯眯的医生扬了扬，道：“快点去上药，然后吃饭啊。”
　　想着半年多以前跟司璟无冤无仇，司璟却打她头的事，沈词蓁开始心安理得地接受伤口处理和对家的嗟来之食。
　　“阿姨不吃饭吗？”她问。
　　司璟喝了口可乐，然后说：“她吃过了。”
　　沈词蓁脸上的红肿消失了大半，正啃着香喷喷的鸡翅，全然忘了这是沈家的对家以及和家里说一声。
　　以至于沈涣黎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简直想坐上神舟N号逃离地球，不，把她绑在火箭上直接发射到外太空也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