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舒服，深圳不愧是服务业的天堂！但是放松下来的林悦，又想起了杨玲玲妈妈的事情，心情低落下来。章蕤发现今晚的林悦沉默寡言，忍不住问：“有心事？”闻言，林悦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对自己的扫兴有点愧疚，掩饰到：“没有”。“因为北京测试的事儿？我都听说了，老李就是个老狐狸，但是他也是为了保护他的团队，你也别心里去。”“你们所有人都让我别往心里去，我看上去是不是特小心眼儿？”林悦想起在北京，每个人都这么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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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测试虽然经历了这场风波，最终还是获得令人满意的测试结果，完美弥补了之前对手所攻击的弱点。 但是客户还是以此为借口要求再去趟香港的实验室参观。好消息是CTO助理着急回法国参加儿子的毕业典礼，采购经理助理在北京有点中暑也着急回巴黎，所以吕鹏这个周末就陪着他俩打道回府了。因此只有王飞和林悦陪同余下的两个客户技术经理客户去香港参观一下就可以了。那两个技术经理和林悦年龄相仿，这几天都打成一片了，对这次香港之行毫无心理压力。 但是王飞特意让林悦先回趟深圳。 林悦悄悄问王飞：“你们直接从北京飞香港，为啥让我先飞深圳啊？” 王飞故作神秘：“吕总安排的，你问吕总呗！” “我哪儿敢问呢！这次测试，虽然我是冤枉的，但也是捅了个篓子，现在见了吕总我都绕道走！”林悦还是不忘借机诉说下自己的委屈。 王飞一眼就看穿了林悦的小心思，似笑非笑地说：“真是吕总安排的，他让你待会给他打个电话呢！” 林悦将信将疑，当着王飞的面，拨通了吕鹏的手机：“吕总，王飞总说你找我？” “哦对。我给你寄了个包裹到你的酒店前台 ，你今天晚上应该能收到。明天你回深圳，帮我交给章蕤”。 “啊？” “啊什么啊！你要亲手交给章蕤！” “好的，吕总！保证完成任务！” “章蕤已经做了这次香港实验室参观的安排，这次可不能再出岔子了！” “好的好的！”林悦一边应承着，一边暗暗叫屈——上次也不是她出的岔子啊！ 回到酒店，林悦从前台拿了包裹回到房间。包裹不大，林悦猜不出是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亲手交给章蕤，吕鹏为啥不直接寄给章蕤呢？林悦把包裹盒子扔进行李箱，给章蕤发了个消息：“蕤蕤姐，我明天到深圳。吕总让我给你带了东西。明天你有时间吗？我给你送去。” “什么东西啊？寄到我办公室就可以。”章蕤过了一会儿才回复。 “我不知道啊。吕总交代必须亲手交给你。” “他咋事儿那么多！你明天几点到？” “我中午12点到宝安机场，下午和晚上都有时间。” …
北京的测试虽然经历了这场风波，最终还是获得令人满意的测试结果，完美弥补了之前对手所攻击的弱点。
但是客户还是以此为借口要求再去趟香港的实验室参观。好消息是 CTO 助理着急回法国参加儿子的毕业典礼，采购经理助理在北京有点中暑也着急回巴黎，所以吕鹏这个周末就陪着他俩打道回府了。因此只有王飞和林悦陪同余下的两个客户技术经理客户去香港参观一下就可以了。那两个技术经理和林悦年龄相仿，这几天都打成一片了，对这次香港之行毫无心理压力。
但是王飞特意让林悦先回趟深圳。
林悦悄悄问王飞：“你们直接从北京飞香港，为啥让我先飞深圳啊？”
王飞故作神秘：“吕总安排的，你问吕总呗！”
“我哪儿敢问呢！这次测试，虽然我是冤枉的，但也是捅了个篓子，现在见了吕总我都绕道走！”林悦还是不忘借机诉说下自己的委屈。
王飞一眼就看穿了林悦的小心思，似笑非笑地说：“真是吕总安排的，他让你待会给他打个电话呢！”
林悦将信将疑，当着王飞的面，拨通了吕鹏的手机：“吕总，王飞总说你找我？”
“哦对。我给你寄了个包裹到你的酒店前台 ，你今天晚上应该能收到。明天你回深圳，帮我交给章蕤”。
“啊？”
“啊什么啊！你要亲手交给章蕤！”
“好的，吕总！保证完成任务！”
“章蕤已经做了这次香港实验室参观的安排，这次可不能再出岔子了！”
“好的好的！”林悦一边应承着，一边暗暗叫屈——上次也不是她出的岔子啊！
回到酒店，林悦从前台拿了包裹回到房间。包裹不大，林悦猜不出是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亲手交给章蕤，吕鹏为啥不直接寄给章蕤呢？林悦把包裹盒子扔进行李箱，给章蕤发了个消息：“蕤蕤姐，我明天到深圳。吕总让我给你带了东西。明天你有时间吗？我给你送去。”
“什么东西啊？寄到我办公室就可以。”章蕤过了一会儿才回复。
“我不知道啊。吕总交代必须亲手交给你。”
“他咋事儿那么多！你明天几点到？”
“我中午 12 点到宝安机场，下午和晚上都有时间。”
“明天晚上我要去健身房打拳，我给你地址，你到时候来找我吧！”
“好嘞！”一想到能看到 Fighting 姐 Fighting，林悦就有点兴奋。看了下章蕤发过来的地址，就在地铁沿线，非常方便。
一到深圳，北回归线上的亚热带气压带来的闷热潮湿的空气，让已经在北方呆了很久的林悦喘不上气来。和往常一样，林悦在哥哥家附近定了酒店，和爸爸以及哥哥一家团聚。哥哥拿了一沓楼盘的资料，耐心地分析着每套房子的优缺点，不考虑价格因素的话，哥哥选的房子都很让人心动。
“我明天就要去香港了，工作结束了就会回法国，买房子的事情这次肯定定不下来呀。”林悦和哥哥商量着，“春节假期能长一点，到时候回来把这事解决一下，行不行？”
“春节时候深圳都是空城了，中介也要回家过年啊，你想交易也交易不了。”哥哥没好气地说。
“那你们先帮我看着，看好了我从法国飞回来签合同吧！”林悦无奈地说。
气氛有点僵，爸爸给林悦不停地夹菜。
“你还记得你的同学，杨玲玲吗？”爸爸一边帮林悦剥虾，一边问。
林悦吓了一跳，抬起头看着爸爸。
爸爸把剥好的虾肉放进林悦的碗里，不紧不慢地说：“玲玲的妈妈得癌症了。”
“什么？你怎么知道？”林悦震惊地看着爸爸。
“前两天和以前厂里的老同事打电话聊天，他们提到的。玲玲妈妈和你妈妈是同事，又是东北老乡，关系一直很好。玲玲妈妈是很好的人。”
“她们在哪里治病？谁照顾呢？”
“说是在上海治病了一段时间，现在已经回沈阳老家了。玲玲爸爸一直在照顾她妈妈。你和玲玲有联系没？有的话，要多关心和安慰玲玲。你小时候，玲玲妈妈给你织过好几件毛衣呢。”
林悦点了点头，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从哥哥家出来赶往章蕤约定的健身房路上，林悦一直在想杨玲玲的妈妈。
林悦从小就很羡慕杨玲玲有那样的一个妈妈，永远是腰背挺直的温婉模样，眉梢眼角凝着江南烟雨般的柔润，指尖仿佛藏着魔法，总能把寻常日子织成流光溢彩的锦缎。玲玲继承了她妈妈的气韵和美貌，母女俩走在街上都会引起路人的注目。玲玲身上总是穿着时髦、合身的衣服，玲玲的衣橱总是挂着那些裁剪妥帖的小洋装，领口的木耳边或是裙摆的百褶里，藏着母亲从时尚杂志上描摹下来的巧思。杂志封面刊登着女明星的珍珠缎面裙，不过三日，玲玲便穿着袖口绣着碎钻的改良版出现在校园，所以玲玲总是像个洋娃娃一样让所有人都喜欢她和亲近她。
青春期，玲玲有心事都可以和她的妈妈诉说，那些关于悸动与迷茫的私语，都会被她妈妈温柔地接纳和开解。林悦经常去玲玲家玩儿，有时候玲玲妈妈看到林悦身上的衣服不合身，会让林悦脱下来，快速地用缝纫机改一下，还会点缀一些花边或者装饰，让原本土里土气的衣服焕然一新。
林悦自己的妈妈饱受病痛的折磨，所以她不愿想象让那样的痛苦再去折磨玲玲妈妈这样完美的女人。玲玲一定为了妈妈病情的治愈付出了很多。沈逸呢？玲玲妈妈生病期间，沈逸难道出轨在和自己谈恋爱吗？天啊，如果是那样，林悦要怎么面对杨玲玲和她妈妈呢？
林悦瞬间陷入了巨大的道德漩涡中，不论自己是否知情，自己的所有作为都太不堪了！
见到章蕤的时候，章蕤正坐在健身房休息大厅打电话，看到林悦来了，招手让她先坐下。林悦透过休息区的玻璃，朝健身区张望。看得出这是一家很高端的会所，这个时间会所里的人还很多，能看到各种青筋凸起举着杠铃的壮汉，也有身材曼妙穿着瑜伽服的美女。拳击区在独立的一角，水滴形拳击沙袋垂坠在天花板特制滑轨上，能听到击打时发出低沉闷响。
章蕤应该是已经训练完刚洗过澡，面色红润，微卷的长发自然地披在肩上。她肯定是在接工作电话，只见她眉头微皱，专注地听着电话，时不时点点头应和着；一副玫瑰金颜色的拳击手套挂在运动提包的肩带上。
看章蕤结束了电话，林悦赶紧走上前，从背包里拿出包裹，递到章蕤面前：“蕤蕤姐，吕总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章蕤疑惑地接过包裹盒子，掂了掂，不沉，随即撕开包装。打开盒子里的减震包装，是一个方形红色的卡地亚首饰盒。章蕤看到，鼻子里哼了一下，打开看了看，随即合上，塞到自己的健身包里，吐槽到：“吕鹏是不是脑子有病！”
林悦仿佛窥探到了领导之间的秘密，尴尬地赶紧把视线移开，不自然地说：“蕤蕤姐，那我先走了？”
“别！不能让你白跑腿！一起去捏个脚！”
“啊？”——这么美的女神，也捏脚？
“走吧，深圳特产，我请客！”章蕤拉着林悦就走。
林悦以为就是去普通的洗脚店，没想到章蕤带林悦又到了一个会所，可以美容、SPA，所谓的捏脚在这里叫足部美容。前台热情地安排了一个舒适的双人间，为她们端上玫瑰花茶和水果捞，章蕤点了两个她熟悉的技师。换好衣服，两个人半躺在按摩椅上，技师要过一会儿才来，她们先把双脚泡在热腾腾的放了中药的小腿高的浴桶里。
真是舒服，深圳不愧是服务业的天堂！
但是放松下来的林悦，又想起了杨玲玲妈妈的事情，心情低落下来。
章蕤发现今晚的林悦沉默寡言，忍不住问：“有心事？”
闻言，林悦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对自己的扫兴有点愧疚，掩饰到：“没有”。
“因为北京测试的事儿？我都听说了，老李就是个老狐狸，但是他也是为了保护他的团队，你也别心里去。”
“你们所有人都让我别往心里去，我看上去是不是特小心眼儿？”林悦想起在北京，每个人都这么对她说。
“不是因为你小心眼，而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不是你的问题，无奈只能你承担这个罪名。这种事情，你不会是第一次遇到，也不会是最后一次遇到。但是以后如何能避免，遇到了如何能化解，倒是可以思考的。”
林悦没有回应，她的心思其实不在这件事上。
章蕤看林悦没什么反应，抿了一口花茶，试探到：“感情出问题了？”
林悦被说中了心事，一阵心酸，流下泪来。
章蕤看到林悦居然哭了，有点慌，赶紧放下茶杯，给她递过纸巾。看着伤心的林悦，章蕤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为情所困，是最不值得的。和外伤一样，有的人痊愈得快，有的人痊愈慢。但都会好起来，留下的疤，时间长了，也不痛不痒无伤大雅。”
“你不好奇吕鹏给我拿的什么玩意儿吗？”章蕤转移着话题。
林悦擦干眼泪，看着章蕤，她好奇，但是又不敢太好奇。
章蕤看林悦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内心觉得有点好笑，面前这丫头也老大不小的，咋还像个小孩！算了，自己这点儿糗事，和她说说也无妨——“那是我俩曾经订婚的戒指。吕鹏完全可以给我寄回来的，非要让你周转一下，不知道他咋想的！”
林悦呆住了。
“本来我们都打算结婚了。那时候我和你现在一个年纪，也只是个研发的项目经理，带了一帮研发的兄弟。当时我们那个产品正好赶上了技术更替，利润很好，团队发展很快。我和吕鹏在那段时间也开始筹备婚礼了，想着把结婚的事情搞定了，可以静下心来做事业。本来是人生得意须尽欢的时候，没想到出了件很恶心的事！”
章蕤停顿了一会儿，胸口有些起伏，“我被造黄谣，说我是公司一位领导的情人！越传越邪乎，搞得公司上下沸沸扬扬的。”
林悦难以置信，“谁这么无耻！”，说完又小心翼翼地问：“所以吕总误会了？”
“那倒没有，吕鹏还是有脑子的人。但是我自己很生气，又找不到造谣的源头。吕鹏觉得没啥大不了的，嫁给他就能让谣言不攻自破。但是我很轴，我分析应该是有人想取代我管理我们这个产品，所以造这种谣言。这种谣言传的多了，很多人都信的。大家都觉得凭什么一个年轻的女人可以掌管一个利润这么好的产品呢？这个女人一定不是靠能力，而是靠了其他东西。所以我当时就是想硬刚，拼命地跑市场扩大市场，就是想证明自己。但那段时间也很痛苦，背负这种污名，就像在深海中溺水！”
“后来吕鹏被派去欧洲，我们俩慢慢就把结婚这事儿搁置了。感情这个东西，就得面对面地谈，隔着万水千山真没法谈。我俩都是很现实的人。”章蕤讲完，释然地叹了口气。
“那等吕总调回国内工作，不就可以和你在一起了吗？”林悦忍不住问。
章蕤笑了，转头看着林悦，带着一丝俏皮，说到：“我现在不喜欢老男人了！”
这下林悦被章蕤逗笑了，还有点害羞。
“所以你是被绿了？”章蕤反问林悦。
林悦低下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这种情况属实有点复杂——她可能绿了她的发小。
“异地恋，无非就是这些情况，要么你变心，要么他变心。你现在难过，也改变不了那些现实，不如早点止痛。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钱和男人，不可兼得。”
泡脚的水要凉了，章蕤按铃叫来了服务员重新换了热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檀木熏香缭绕和悠扬的背景音乐。
两名女技师进门后热情地打过招呼，跪坐在软垫上，开始正式的服务。林悦学着章蕤也闭上了眼睛，感受技师的指尖像初春解冻的溪流，从脚踝三阴交穴缓缓游走。技师的力度恰到好处，如敲开裹着薄冰的泉水，酸胀感顺着小腿经络层层渗透，酸胀过后是酥麻的暖意蔓延。当虎口卡住脚掌内侧时，技师的指节突然发力，精准叩击涌泉穴，像是点燃一簇跳跃的火苗，热流瞬间窜向膝盖。林悦闷声哼了一下。技师笑了笑，稍微减轻了一点力度，又加快了揉捏的节奏，渐渐把林悦疲惫奔波的烦躁消解开去。当技师最后以掌根轻拍足底收尾，酥痒的震颤从脚趾窜上脊椎，林悦紧绷的肩颈都悄然舒展，呼吸也变得绵长轻盈，整个人都通透起来。
服务结束，章蕤带着林悦出门结账。林悦瞥了一眼账单，699，悄悄吐了吐舌头。
“心情好点没？”章蕤容光焕发地问。
林悦连连点头。
分别的时候，章蕤轻轻地抱了抱林悦，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她：“会好起来的”。
林悦心中升起一股暖流。
“也可以考虑下吕鹏。他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章蕤半开玩笑地说。
“没有没有，我只是吕总的下属”，林悦惊慌失措地摇头。
章蕤忍俊不禁，“他可配不上你，他太老了！”，说完两个人都哈哈大笑。
和章蕤分别后，林悦知道，自己的心情并没有好起来。林悦在纠结是否要联系下杨玲玲，关心一下她母亲的事情。又担心这样突然的慰问会显得很刻意和唐突。更何况，她面对杨玲玲，会有强烈的负罪感。
林悦又陷入了郁郁寡欢。
第二天傍晚，林悦抵达香港。
公司定的酒店在青衣。香港的酒店房间格外狭小，但是却有一个巴掌大的阳台。
林悦失眠了。在房间里闷得慌，林悦起身来到阳台透透气。
深夜的青衣港泛着粼粼金光，阳台的铁栏杆沁着南方海风湿润的凉意。林悦穿着拖鞋踩在冰凉的瓷砖上，棉质睡裙被咸涩的海风掀起边角，看着远处货轮拖着猩红的尾灯缓缓移动，在夜幕下划出绵长的光痕，像是坠入深海的流星。咸腥的风裹着潮湿扑在脸上，浓密的睫毛凝着海水的雾气，像被打湿的蝴蝶翅膀。
海面上渔船的灯火明明灭灭，脑海中闪回着她和沈逸的点点滴滴。沈逸说要和她在香港玩几天的话，在耳边又响起。她想到自己曾开心地想象着和他去长城、来香港玩地场景。明明这些就发生在几天前，现在却恍如隔世。
记忆里沈逸掌心的温度、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此刻都被海风揉碎，散在波光里。她把头趴在铁栏杆上，青衣港的夜风穿过她浓密的秀发。在空旷的夜色里，她任由思绪纠缠成一场只有自己知晓的无声思念，伴随着潮汐声在心中起伏。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还是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