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湿又冷，刺激着他的脑神经，让那些被自己刻意压制的回忆越发清晰。榕市的夜总是这样冷。从前，这样的冬夜里，林小纭总会为自己端上一杯热咖啡。两个人相拥在客厅的暖炉前，看着温馨的电影。虽然喜好不同，但沈时璟还是会选择迁就她。这时，她会笑得像个得到糖的孩子，笑得甜甜地钻进他的怀里。“时璟，你对我这么好，要是有一天你离开我了，我会接受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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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恐惧，也让他感到解脱。
　　这些年，他总觉得自己的眼前蒙着一层迷雾。
　　他站在迷雾里，眼前的一切都看不真切。
　　但现在，他的头脑乃至整个世界都开始前所未有的清晰。
　　窗外的街道，行人熙熙攘攘。
　　无数情侣都为了今天这个除夕夜而相拥。
　　许多夫妻带着自己的孩子在外面赏雪，堆雪人，打雪仗，一家人其乐融融。
　　雪还在下，沈时璟将窗户摇了下来。
　　呼啸的风争先恐后地钻进车厢，像一把尖刀划过他的脸颊。
　　又湿又冷，刺激着他的脑神经，让那些被自己刻意压制的回忆越发清晰。
　　榕市的夜总是这样冷。
　　从前，这样的冬夜里，林小纭总会为自己端上一杯热咖啡。
　　两个人相拥在客厅的暖炉前，看着温馨的电影。
　　虽然喜好不同，但沈时璟还是会选择迁就她。
　　这时，她会笑得像个得到糖的孩子，笑得甜甜地钻进他的怀里。
　　“时璟，你对我这么好，要是有一天你离开我了，我会接受不了的。”
　　记忆中的沈时璟温柔地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又在胡思乱想，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明明那样的日子那样鲜活美好，可他却没有珍惜。
　　仍旧不可理喻地执着于寻找心里的那份虚无缥缈的旧情。
　　明明答案一直就在他的身边，他却选择忽视。
　　于是，当时的他拼命压制住想和她就这样过完一生的念头。
　　驾驶座的挡风玻璃后还放着林小纭当时送给他的香薰。
　　是鸢尾香，她最爱的花。
　　鸢尾的香气并不浓烈，而是淡淡地散发出来，让人放松又舒缓。
　　就像林小纭一贯给他的感觉那样。
　　并不惹眼和热烈，但却像一汪清泉，无声无息地浸入他的世界。
　　……
　　教堂离林小纭所在的医院并不是很远。
　　车子很快就到达目的地。
　　才刚开门下车，沈时璟就感觉到一股热浪迎面向他打过来。
　　半空中不断有黑灰色的飞絮缓缓飘下。
　　他抬起头，看着那些飞絮和白雪交缠在一起，一黑一白很是反差。
　　他忍不住伸出接住，飞絮甚至还带着燃烧过后的余温。
　　一个念头猛地划过他的脑海，他心底一颤。
　　这也许根本就不是灰烬，而是葬身火中的人的身体。
　　“小纭……”他慌张地喃喃，迈开长腿往医院里跑去。
　　消防人员还在继续实施救援。
　　不断有病人和医护人员从里面被消防人员搀扶出来。
　　医院原本纯白的外墙也被烧得残破灰败，可想而知这场火有多么凶猛。
　　林小纭真的从这里跳下来了吗？
　　不，沈时璟摇了摇头。
　　她那么怕疼，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会很疼的。
　　她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带着这样的侥幸，沈时璟继续往里走。
　　可能林小纭正蜷缩在医院的某一处，等着他去找她。
　　他一定要找到她，然后带她回家。
　　“小纭……我带你回家。”他梦呓一般地自言自语。
　　然而，还没等他多走几步。
　　几个消防员就抬着一张担架向他走来。
　　而担架上躺着的女人，正是那张他心心念念的脸！
　　血已经在她单薄的白衣上凝成暗红。
　　被雪落湿的黑发下，是掩盖不住的可怖伤口。
　　那伤口仿佛在黑洞洞地凝视他。
　　就和他见林小纭的最后一面时，她看他的眼神那样。
　　沈时璟颀长的身子险些踉跄跌倒，指尖也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他目光白茫茫地看着那张同样苍白的脸。
　　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剜了一下，呼吸在这一刹那都跟着断了。
　　一瞬间，所有有关她的记忆被封印在严寒的风雪里。
　　沈时璟想，他走不出这个冬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