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着，架子就起来了。梅青静静看着小冯，等他继续。“嫂子，是这样，现在的年轻人，跟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了。我们那时候刚毕业，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多老实！现在的年轻人，根本不吃那一套，有什么看不惯的，直接投诉，一点委屈都不受，干得不爽就走人，人家也不缺钱。”小冯说着眼睛都瞪起来了，是真不满。“嫂子，这个我实话实说，你别为难我。”小冯换上笑脸。“我的专业背景跟近东的项目是最合适的，但是既然你这么说，我听你的。只是，要怎么样才能进近东的组？”梅青不打算任人拿捏，也不准备白顶关系户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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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会忘记，但学习能力不会丢。
梅青迅速将刘红给的资料进行信息缩减，画出关系图。一上午，一沓资料已经全部过了一遍。梅青发现一个很尴尬的问题。自己虽然学习能力没有丢，但记忆能力却是实打实地下降了。整理出来的信息，只记了一成，而且时常会有思维卡顿的情况。
老话总说一孕傻三年。梅青怀孕时除了孕吐，还在上班，但并没觉得自己变傻了。明明出生后，睡眠不好，一晚上醒三五次，梅青跟着白天黑夜熬了两三年之后才回过神来，谁这么熬都得变傻啊！
明明是怀孕生产带孩子辛苦导致的身体机能退化，简单粗暴地归结为一孕傻三年，好像变傻是因为怀孕，三年时间一到就会恢复正常，将母亲背后日复一日的付出抹杀，掩盖真实原因，自然也没人在意如何解决。
看不见等于不存在。
按梅青的切身体会，应该是一孕傻三成。自己生了俩，还剩四成智商。
脑子不够，只能勤劳来凑。
但下午，刘红又抱着一踏资料过来打招呼，说梅青的入职和工作还要等一等，如果觉得没事做，可以继续看资料。
看资料这种事最耗费精神，有明确目的还好，可以找到重点，快速过。最怕泛泛地看，进度慢，思考少，看完只能留下一个模糊印象，最后还是要靠实操。
梅青思考了一会儿，小冯应该已经跟薛良平联系过了。按梅青对薛良平的了解，他大概率不会现在家丑外扬，而且他本意就是不反对梅青工作。所以小冯现在应该还没想好要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先拖着看梅青的反应。
但梅青依旧想先看看近东的资料，这是离她上手最快的一条路。
陈姐，梅青在资料上找到陈姐的名字，陈语慈。
午休过后，梅青在办公室找了一圈，陈语慈的位置上没有人，旁边的员工告诉她，陈姐去近东培训去了，这周都不会回来。
事情又陷入了死胡同。
按梅青的人生经验，死胡同意味着巨大机遇，越是焦急，越要沉住气。
梅青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在本子上整理思路。
如果她在欧米天成呆下去，无论如何，她迟早都会加入近东的项目组，因为她强。继续往后，她会成为近东的培训讲师，然后呢？
她迟早会在近东碰到薛良平。薛总老婆当培训师，一定是走关系进来的。梅青当然无所谓，她会做得很好，但她能做到多少岁？五十？还有三年。
然后呢？后半生还有三十年，她要做什么？
梅青觉得这是一个问题。
当她踏出家门时，她想的只是踏出去，踏出去之后应该往哪个方向走，她还不知道。现在她只是走上了仅有的两条路中的一条。
梅青的人生中走过不少弯路，但回头看，每一条弯路都有收获，相信这一条也是。
正想着，小冯突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朝梅青招招手，指了指会议室。
会议室还有刘红，小冯招呼梅青坐下。
“刘经理在公司十年了，是老员工，所以有些事我就直接说了。”小冯说得很快，应该是想好了。
“这位是薛总的太太，近东的薛总。平时我喊嫂子，我们老见面，很熟。薛总家孩子上大学了，特别优秀，一个清华一个复旦，嫂子想出来上上班。特别好，我也很佩服。嫂子很多年没上班，开始先以适应为主。”小冯问询地看向梅青。刘红一脸讨好地笑。
“我想进近东的组。”梅青开门见山，不想再绕弯子。
“我明白，”小冯低头顿了一下，“公司每个人都想进近东的组，近东的项目稳定，员工素质比较高，培训效果也好，最后绩效一般都是有保证的。嫂子你加入天成我是可以办，进来之后，我就不好多插手了。毕竟公司也有其他员工，也有公司的规则。”
这话说着，架子就起来了。梅青静静看着小冯，等他继续。
“嫂子，是这样，现在的年轻人，跟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了。我们那时候刚毕业，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多老实！现在的年轻人，根本不吃那一套，有什么看不惯的，直接投诉，一点委屈都不受，干得不爽就走人，人家也不缺钱。”小冯说着眼睛都瞪起来了，是真不满。
“嫂子，这个我实话实说，你别为难我。”小冯换上笑脸。
“我的专业背景跟近东的项目是最合适的，但是既然你这么说，我听你的。只是，要怎么样才能进近东的组？”梅青不打算任人拿捏，也不准备白顶关系户的帽子。
“提申请，考核，近东的组是小陈负责，目前大家对小陈的做法还是很认可的。”
“陈语慈？”梅青当即接话，小冯一愣，接着点点头。
“认识？”
“看了一上午资料，还是记住了点东西。”梅青笑。
这件事推给了陈语慈。
最后，梅青被分到资料组。也就是给各种培训需求做 ppt，出题，改题打分，成绩汇总，出报告。类比的话，就是 IT 行业的后端，不接触用户的部分。
换句话说就是 ppt 女工。
这个决定有点意思。如果是薛良平的意思，梅青不确定薛良平想干什么。自己出来工作，他是支持的，但却不让她进入最适合自己的部分。是想让她知难而退，还是自作主张给她安排闲职度日？
如果不是薛良平的意思，小冯就是在等梅青自己主动离开。
不好意思了，梅青想。
资料组组长姓朱，是个很像图书编辑的中年男人，戴着黑框眼镜，头发稀疏，胖胖的，所以也看不清五官。梅青看他第一眼，就觉得跟自己气场不合。
朱组长脱下眼镜，仔细打量梅青至少两分钟，说了声你好，接着给梅青刚申请好的内部邮箱发了工作安排。
好家伙，三个 70 多页的 ppt，三个 4 页的 doc 文档写着改动需求和三个一百多页的 pdf 参考文件。
男人真他妈有意思。小冯和薛良平的目的都昭然若揭。